从9.6到4.1《轻羽飞扬》用一场悲剧试探了底线所在

提到2018年的7月新番，令人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作为B霸的《Overlord》、当季最大黑马《工作细胞》，以及创造了"最快掉分奇迹"的《轻羽飞扬》。没错，最后这个是逆向登顶，而且是以霸权候补这种黑马身份出场的逆向登顶。

《轻羽飞扬》是一部共计13话的季番，随着12话播出，它在Bilibili弹幕网的评分在短短两小时内急降1分，最终从开播之初的9.6分黑马，变成了如今的4.1分烂片，惨烈程度堪比《FATE/APOCRYPHA》。但是《轻羽飞扬》并没有《Fate》系列这样的庞大IP后盾，作为一部连载了超过五年才动画化的漫画作品，其实也可以看出原作的质量是十分有限的，但这部动画偏偏又有着很高制作水平，在先行动画播出之际就拿到了一个"七月新番黑马"的位置。原作水平有限，名气上也属于默默无名的作品，却得到了高质量制作的跨媒体合作待遇，这种就动画行业而言十分反常的资本投入，有着一个十分明确的资金来源——Yonex。由于Yonex和羽毛球这个体育项目有着相当紧密的绑定关系，对于许多本身就对羽毛球有着浓厚兴趣的观众而言，甚至不会从插入广告中感受到多少违和感。

但一部影视作品，明显不可能没有任何原因就堂而皇之地打上一个商标的。所以到头来，《轻羽飞扬》能被选上，就只是因为它选用的是日本漫画中极为罕见的羽毛球题材而已吗？似乎的确是这样，我们从其作者滨田浩辅出道以来的经历就能看出一些端倪。滨田浩辅，被Jump"抛弃"的漫画家无论是《轻羽飞扬》，还是其作者滨田浩辅，在国内都是没有什么名气的，即使放在日本ACG圈子里也同样是如此。

但滨田浩辅却并不是一位新人漫画家，《轻羽飞扬》也不是他的第一部运动题材漫画。这位漫画家此前还有一部名为《篮球神将》（又译作《疾风篮球》）的作品，曾在日本著名漫画杂志《周刊少年Jump》上连载。

《周刊少年Jump》这本杂志的关键字是"友情"、"努力"和"胜利"，作为一本和"热血漫画"几乎完全绑定的漫画杂志，《周刊少年Jump》和运动漫画的相性也是十分完美的，上有《灌篮高手》这种耳熟能详的经典，下有《黑子的篮球》这种新生代热门大作。至于滨田浩辅的《篮球神将》，其剧本质量却似乎还没有达到《周刊少年Jump》的准入门槛。回溯一下这部作品的连载时期，就可以发现它只是赶上了《光速跑者21号》（港译《冲锋21》）完结的运动类漫画空洞期，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，最后也是不出意外地惨遭腰斩。

至于曾经在国内引起广泛话题的《轻羽飞扬》，则是在月刊漫画杂志《good!afternoon》上连载，在其动画化之前，大概就只有对羽毛球题材特别感兴趣的读者才会略知一二。《轻羽飞扬》动画在12话播出后突然暴死，最大原因依然是出在剧本上，也就是说滨田浩辅的剧本能力似乎并没有太大长进。《轻羽飞扬》作为一部和"青春"二字摆脱不了关系的运动类作品，却在全程在着重笔墨描写每个人物之间的感情关系。要知道运动类作品中鲜少有牵涉到角色家庭情况的桥段，而在《轻羽飞扬》中却是将其作为主线剧情存在，再配上宣传动画和第一集中流畅而高质量的羽毛球"打戏"，就给观众带来了极大的落差感。

更关键的是，滨田浩辅对于剧本的创作能力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，剧中暗示观众，女主角因为小时候输了一场比赛，令其母亲十分失望，于是只身远走国外，重新培养了一名羽毛球选手。虽然可以看出，这里的"暗示" 留有相当明显的反转余地，女主角的母亲实际上只是无心过失，然而这一剧情却对观影体验产生了十分严重的影响。

即使这个"无心过失"确实有些牵强过头，但起码在原作漫画中，已经有明确的剧情描述了女主角母亲的懊悔。然而在动画中却由于篇幅限制无法展现，于是女主角母亲这一角色的塑造失败，劝退了大量前期积攒下来的观众。

再加上剧情里各种林林总总的问题，都成了无法解决的炸弹，最终在12话彻底爆发开来，于是就有了这场"高开低走"的悲剧。BD定输赢的行业 成功的广告，失败的动画再来聊点实际的，《轻羽飞扬》在坑了观众之后到底结局如何？当2018年7月各家新番的第一卷BD正式开售，最大黑马《工作细胞》的首卷销量率先突破7500份，而《轻羽飞扬》这匹小黑马的首卷销量却连700份都不够。虽然《轻羽飞扬》比起"垫底预定"的《百炼霸王与圣约女武神》那300份的销量要好上一点，但这两者光是用来比较就已经让人唏嘘不已了。

按照《百炼霸王与圣约女武神》那连OP都能出现作画崩坏的制作投入而言，300份BD销量说是回本有望也不是无稽之谈，但看看《轻羽飞扬》那引爆全场的高质量"打戏"开局，它的BD卷均销量，恐怕起码要到5000份以上才有盈利的空间。无独有偶的是，另一部著名的运动番《Free！》也吃了和《轻羽飞扬》一样的亏。这部由京都动画制作的女性向运动番，凭借第一和第二季的优秀表现，可以说是经营成了一个金矿IP。

然而，《Free！》的第三季却开始大谈感情戏，游泳竞技的剧情急剧减少，被粉丝们疯狂吐槽。但是，《轻羽飞扬》和《Free！》有着两个决定性的区别。

首先《轻羽飞扬》没有《Free！》那样庞大的受众基础，不存在一边疯狂吐槽又一边下单买BD的"真香"观众存在。《轻羽飞扬》的热度完全是依靠高质量的宣传动画，以及第一集的优秀发挥，吸引了大量路人观众形成的，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剧情问题引发观众不满，BD销量必然跟着变得惨不忍睹。其二则是两者受众群体的区别，《Free！》是一部制作意向很明显的女性向作品。

虽然被打上差评标记的第三季BD尚未开售，但是不难预测，即使受到差评的影响，《Free！》销量也并不会如何难看。这个问题就关乎到ACG圈子中女性受众与男性受众的消费观念差别，在这个圈子里想要将作品推销给女性受众往往更加困难，但同时她们又有着更高昂且更持久的消费热情。之所以说《Free！》被经营成了一个金矿IP，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。

有许多的例子都证明，已经被炒热的ACG女性向IP，根本不是一般作品能比较的。在上图中我们可以看到《刀剑乱舞 活击》的销量十分惊人，而《刀剑乱舞》原作的网页游戏可谓是毫无游戏性可言，这是一个十分纯粹的卖人设IP。有趣的是，就是这样的一个IP，它推出的动画却被广大女性玩家吐槽不断，在宣布动画第二季企划时，基本全是"求求你不要再出了"的声音，然而它的BD销量却依然居高不下。

这就足以看出ACG圈子中女性受众与男性受众的区别。目光又回到《轻羽飞扬》，观众无论从任何角度分析都无法将其评为"女性向作品"，再看看剧中几乎清一色的女性球员角色，甚至说成"一般向作品"都有些勉强了。而ACG圈子里男性受众的普遍特点，就是能反复吃下同样的套路，只要题材足够"王道"，只要制作足够精良，他们就能一边吐槽"这种桥段我已经看得太多了"，然后继续看下去。

所以一旦男性受众都受不了一部男性向作品的时候，这部作品基本就可以说是"凉透"了。再加上《轻羽飞扬》几乎没有任何人气基础，自然也就没有不叫好却叫座的条件，顶多只有一些原作老粉丝抱着"喜欢的作品终于动画化"了的心情，贡献一点微薄的BD销量。就结果而言，这可能是一场制作组对于剧情把控的悲剧，也有可能这个企划本身就是一场悲剧。关于运动番受众的取向，前文提到的高人气作品《黑子的篮球》，就可谓是教科书般的范本，这部作品的特点就是打球、不搞事、不横生枝节、打完干净利落完结，最后再来一个粉丝们皆大欢喜的日后谈，联手大战外国人，就算不会让读者惊喜，也会让读者想看。

当《轻羽飞扬》制作组拿到这样一个原作剧本时，想必是相当的脑壳疼，但同时手上又拿着Yonex大额的赞助，这对于动画制作而言又是极其幸福的事情。于是，问题就来到了一个两难境地——到底是该吃力不讨好地改编原作，还是照着原作走靠作画质量拼一把？制作组最后似乎选择了后者，他们做出了一个盛大的开场，又做出了一个成功的广告，然后用一场悲剧告诉动画业界一个道理——即使生在"烂片时代" 里，也不是作画质量好就可以为所欲为的。毕竟在看完全片之后，就连观众自己都想知道，女主角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打羽毛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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